我在一家很大的网络公司做一名网络编辑,也许性格中自卑的成分,使得学历本不高的我在这个荟萃精英的地方更显得默默无闻,每天做着摘摘抄抄编编写写的工作。
自从到网络公司工作以来,我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零点以后还是早晨醒来,到底哪个时间算是一天的开始。夜里1点多??确切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1点多,我下了网,当然我不是在工作,而是长期与网络接触早已使我成了一条粘在网上的虫,除了上网我无事可做。
涩涩的眼睛已经半睁半闭,这使得我眼睛的部分像极了梦露,所以我说我有梦露一样的眼睛,可身体却像个痨病鬼似的,早已经站立不住。这么闷热的天气,我倒在床上数不到10下就睡着了,我这种人从来不失眠。
7点钟??好梦正酣的时候,闹钟响了。再睡一会儿。“一会儿”过去竟然已经7点45,腾地从床上爬起来,穿衣服??60秒,刷牙??60秒,洗脸??60秒……我竟然在5分钟内素面朝天地背着包上班去了。
我一直以为,在北京这样的城市里,能够拥有地铁月票比拥有汽车还要幸福。如果你了解我的情况,你就不会笑我的理想太低了:我在北京漂泊7年,换过4次单位,失恋两次,搬过无数次家,现在住在租来的平房里。对于我来说,地铁月票总比汽车来得实在。
我幸福地出示了地铁月票后在雍和宫站等车,上下班的时间人总是这么多,几分钟后来了一辆,上车以后我吊在一个扶手上。车厢里有一半人在看报纸,现在北京看报的人比前些年大幅增多,可能是因为北京人的读报意识大为增强,也可能是厚报时代的来临使得报业百花齐放。可我在早晨的时候没有看报的习惯,因为我太困了,我吊着扶手将梦露一般的眼睛闭着半梦半醒,听他们翻看巨大的对开报纸声,听地铁行驶加速与减速时节奏不同的轰隆轰隆声,听车厢上方电风扇转动的嗡嗡声,听人们上下车匆忙的脚步声,听进出站时扩音器里中英文的报站声。地铁里很少有人们交谈的声音,尤其是上班的时候,这使我觉得我在北京是孤独的。
地铁转了半圈,我在长椿街随着人流下了车,碰到几个同事打了招呼,一起走到大厦的底层等电梯。我现在已经明白,大厦的高度越高,电梯就越拥挤,这似乎快变成一条真理了。腆胸,收腹,屏住气,最好能将挎包贴近身体到最大极限???这一点不难,因为我还没吃早饭。无论如何我得挤进这一班电梯,不然我就会迟到。其实迟到也没有什么,不过就是考勤卡上的数字使得你的另一张卡???工资卡上的数字变少一点。
今天没有迟到,只因为我挤进了那部电梯。打开电脑后,我的工作开始了。其实,我在工作中还是很勤奋和踏实的,我每天不厌其烦地收集各方面的信息,自己想点子,力求以我的智慧将它们整合到最好,然后再放到网上去,并经常以各种借口麻烦我的同事和朋友,让他们看我的东西,再给我“挑刺儿”,然后将他们的话或是电子邮件反复咀嚼,有的付诸行动,也有的不再理睬。
从早晨到下午下班前的这段一天中最重要、最漫长的时间里,我可以不再赘述了。因为在那段时间里,我除了努力工作还是努力工作。除了偶尔发送或接收一两封私人邮件,打一两个很短时间的私人电话,还有吃午饭。当然,正如公司老总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公司里还有个平凡的我一样,他也不知道我做了这些事。
下班了,因为贪图单位的空调和电脑,关键是还有一点点工作没有做完,我在6点多才离开公司。打完卡后,一部分同事还在加班,这使得我自己很不安,像逃也似地离开。7点钟我回到了我的窝,打开电视,泡了一包方便面,边吃边看《成长的烦恼》。8点多,我关掉电视,爬上了网络,这样,我家的电话一直会占线到凌晨。我已经记不清上周有没有朋友给我打电话了,我却清楚地记得今天要给一位叫LQ0279的网友发信,感谢他昨天晚上告诉我如何在EMAIL中加入签名。
我每天的生活差不多都这样,梦露一样的眼睛会持续很多个夜晚。只有在交电话费的那一天,梦露一样的眼睛才会突然放大好几倍。